馬來政府的系列錯誤使搜救任務愈加艱難
KEITH BRADSHER, MICHAEL FORSYTHE 2014年03月16日

馬來西亞雪邦——馬來西亞航空(Malaysia Airlines)370航班的雷達光點在泰國灣上空完成了一個大半徑迴轉後，又一口氣飛越了至少三個軍用雷達陣，從馬來西亞北部的天空飛過，甚至從高空經過了馬來西亞數一數二的一座大城市，然後繼續前行飛過了馬六甲海峽。

然而，在馬來西亞西海岸，一間馬來西亞空軍(Malaysian Air Force)的控制室內，一個四人組成的空防雷達工作組面對這次未經授權的飛行任務卻無動於衷。在這裡，美國製造的F-18和F-5戰機處於高度警戒狀態，隨時準備應對3月8日早上發生的這類緊急情況。「監控人員從沒注意到這個雷達光點」，一個了解370航班調查工作詳細進展的人說。「就好像這片領空是屬於他的。」

錯過這個光點絕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馬來西亞政府犯下的錯誤。他們已經犯下了一系列錯誤，讓這項在大範圍內進行複雜技術操作，以尋找到這架價值5000萬美元（約合3億元人民幣）馬航客機的任務愈加艱難。

在這架客機消失一周後，搜索行動的範圍從冰雪覆蓋的喜馬拉雅山峰，延伸至印度洋南部的大片空曠海域，其蹤跡更加渺茫。共有239人登上了這架從吉隆坡超現代化機場前往北京的航班，沒人知道這些拖延是否讓他們中的任何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但失誤的數量正以驚人的速度增長。

航空業新聞和數據服務商Flightglobal的運營和安全編輯戴維·利爾蒙特(David Learmount)說，「這架飛機從馬來西亞上空飛過，而馬來西亞軍方卻沒有識別出來，這太奇怪了。不光奇怪，還是極其惡劣和令人悲痛的 。」

當這架民航客機消失的消息傳出後，馬來西亞軍方高級官員在幾個小時之內就了解了上述雷達數據的存在。然而馬來西亞政府仍然組織並監管了在泰國灣開展的昂貴和複雜的國際搜救行動，行動持續了整整一個星期。直到周六早上，總理納吉布·拉扎克(Najib Razak)才終於結束了泰國灣的搜索，承認了媒體早已廣泛報道的事實：衛星數據顯示，在離開馬來西亞空域之後，失聯客機上的引擎又持續工作了將近六個小時。

由於飛機沒有被攔截，這大大增加了尋找這家飛機、弄清楚事情真相的難度。如果真像一些航空專家現在所說的那樣，飛機最後落入了印度洋南部海域，那麼漂浮的殘骸可能已經移開了數百英里，那麼要弄清楚駕駛艙內錄音和數據記錄器沉沒的地點就變得極其困難。

並且由於記錄器只能保留駕駛艙內最後兩小時的對話，即使找到可能還是會有一些謎團無法解開 。

圍繞這架航班有如此多的不確定性。現在還無法知道，馬來西亞政府和軍方的任何行動是否已對它的命運做出改變 。面對鋪天蓋地的批評，尤其是來自中國的批評，納吉布周六下午早些時候主動作出了一項聲明，表示馬來西亞沒有隱瞞任何信息，包括軍方的數據。這架飛機上三分之二的乘客是中國人。

納吉布在新聞發佈會上用英語高聲宣讀了一份聲明，他說，「我們已經與具有所需經驗來解讀數據的有關部門實時分享了信息。我們一直不間斷地協助調查，我們已經把對失蹤客機的尋找置於國家安全之上。」

馬來西亞航空公司周六下午晚些時候也發表了一份同樣具有辯護意味的聲明。這家航空公司說，「考慮到當前情況的性質以及其極大的敏感性，相關政府部門核實和分析原始的衛星信號，以便恰當地理解這些信號的意義，這至關重要。這當然要花一些時間，在此期間，我們無法公開證實這些信號的存在。」

航空專家說，最有可能利用這架飛機實施某種複雜陰謀的人，應該是一名訓練有素的飛行員。然而在飛機消失後的一周，馬來西亞執法機構仍然表示，他們的調查並沒有包括對飛行員扎哈里·艾哈邁德·沙阿(Zaharie Ahmad Shah)住所的搜查。

周六下午，有人看到警方進入了據說是扎哈里所居住的封閉式社區，馬來西亞新聞媒體報道說，警方已經搜查了扎哈里的家。警方拒絕置評，目前還不清楚有關部門過去一周是否採取了行動，以控制住紮哈里的住宅，並防止可能存在的證據被銷毀。

納吉布周六說，「馬來西亞當局已經把調查重點轉向了機組成員和機上乘客，」不過，尚未對扎哈里提出任何指控 。目前也沒有信息表明，是否會搜查副駕駛和其他空乘人員的住所。

甚至在飛機起飛前，馬來西亞的移民官員就至少已為兩名持有假護照的乘客放行，雖然這兩本護照已經被一個全球的數據庫標記為被盜護照。但目前還沒有證據顯示，持假護照登機的乘客與飛機偏離航線的操作有關。

馬來西亞空軍在北海(Butterworth)的空軍基地，也曾是殖民地時期英國皇家空軍的基地，它位於馬來西亞大陸馬六甲海峽北端，與檳榔嶼隔海相望。那位知情人士表示，在3月8日凌晨，就在那個雷達光點持續從東往西飛行，向著控制室方向飛去時，在控制室內執行觀察任務，追蹤任何對馬來西亞領空入侵的四名工作人員，要麼是沒有注意到防空和空管雷達上的這個光點，要麼是沒有彙報。

這位知情者說，這幾名工作人員，以及位於哥打巴魯的另兩個雷達站的工作人員，都沒有認定這個光點是值得引起注意的未知狀況。那兩個雷達站與飛機最後與地面聯繫的位置要更近一些。這架飛機在這個國家的上空穿過，飛向了海域上空，雖然雷達所捕捉的飛行路徑與任何申報的飛行計劃都不相符，卻沒有任何監控人員向上級彙報，或者提醒吉隆坡附近的國家防務指揮中心。

因此，也就沒有戰鬥機迅速開展調查。納吉布已經確認這架飛機為370航班。該飛機直接從檳城上空飛過，然後轉向，飛過馬六甲海峽上空。檳城州大部分是市鎮，擁有超過160萬人口。

3月8日早上，在得知客機未抵達北京之後，軍方官員才開始回看錄像帶，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了這些雷達信號的存在。當天早晨，在未授權飛行出現僅幾個小時後，就明顯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這位熟悉調查的人說，北海市和哥打巴魯市基地的錄像均顯示了370航班在最後已知位置發出的信號。

馬來西亞空軍指揮羅德扎里·達烏德(Rodzali Daud)周三首次公開承認了這些雷達信號的存在，而此時已是飛機失蹤的第五天。他強調，因為關於飛機位置的雷達點跡中，缺少了機上應答機給出的身份驗證信息，還需要對此進一步分析。機上的應答機似乎是被機上人員人為關閉的。

未能識別370航班偏離路徑，這意味着已經沒有機會派遣軍用飛機來找到這架波音777飛機，並指導它改變航線。連續五天，包括兩艘美國戰艦在內的大批搜索船隻將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馬來西亞東海岸附近的水域，這與飛機的實際路線相距甚遠。

那位熟悉調查的人說，羅德扎里上將在飛機失蹤當天抵達了北海的空軍基地，得知了雷達光點的消息。然而，馬來西亞政府仍然把大部分搜救力量，以及其他國家提供的船隻和飛機，派往泰國灣，也就是飛機關掉衛星應答器的地方，與此同時，對馬來半島以西的馬六甲海峽幾乎沒有任何關注。

儲百亮(Chris Buckley)自雪邦、Nicola Clark自巴黎、Matthew L. Wald自華盛頓對本文由報道貢獻。
翻譯：王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