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關於「國家尊嚴」的故事 蔣理容

二次世界大戰後 25年，德國總理博蘭特在華沙向死難猶太人下跪，為納粹的犯行謝罪。全球的媒體盛讚：「德國總理跪下去，德國人民站起來。」意思是－當加害的一方誠心認錯、悔過，他的族裔和子民才能抬頭挺胸、無愧的站立在天地間。

1970年12月7日，東歐正面臨大雪過後非常寒冷的一天。剛剛完成對捷克、波蘭國事訪問後，聯邦德國總理維利•博蘭特冒著凜冽的寒風來到華沙猶太人死難者紀念碑下。他向紀念碑獻上花圈後，肅穆垂首，突然雙腿下跪，低聲祈禱：「上帝饒恕我們吧，願苦難的靈魂得到安寧。」博蘭特以此舉向二戰中無辜被納粹黨殺害的猶太人表示沉痛哀悼，並虔誠地為納粹時代的德國認罪、贖罪。

同時間，德國總統赫利也向全球發表了著名的贖罪書，消息傳出，全世界的人們無不喝采稱讚。次年，博蘭特因此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

1973年博蘭特在義大利接受記者採訪時，談到了自己當時採取這一出人意外的行為動機。他說：「我認為把納粹的罪過歸咎於我國人民和我們這一代人是不公平的，罪過只能由希特勒等發動二戰的戰犯去承擔。我明確的區分『罪過和責任』，我問心無愧。」

「儘管我在二戰期間從事『反法西斯』鬥爭，但對希特勒法西斯主義的作為，我感到也有連帶責任。身為德國總理，替納粹時代的德國贖罪應該是我的社會責任。當語言已失去表達力時，我覺得僅僅在紀念碑前獻上花圈是不夠的，獻完花圈後我感到有下跪的必要，這大概是我的下意識吧？」

此一舉動被譽為「歐洲千年以來最強烈的謝罪表現」，代表德國人民對數百萬大屠殺受難者最高的尊重。因為這一跪，飽受納粹蹂躪的波蘭人民受到了感動，鬱積在心底的仇很和憤怒軟化了，從而「讓歷史成為歷史；讓過去的成為過去」。

前任德國總理施洛德曾經親自去波蘭，為刻有下跪謝罪情景的博蘭特紀念碑揭幕。德國還在首都柏林的布蘭登堡門附近建立由2700根方柱組成的納粹大屠殺受害者紀念碑，提醒後人德國犯過的罪行絕對不能重現。

「華沙之跪」大大的提升了德國的形象，成為戰後德國與東歐諸國改善關係的里程碑，更重要的是為重返歐洲的德國人民贏得自尊，回歸正常的國家發展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