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影隨筆：《強盜的女兒》(Ronja Rovardotter) -- 來自北歐森林的春天吶喊

徜徉於山林之間、堅毅勇敢的小女孩



一、來自北歐森林的春天吶喊

《強盜的女兒》(Ronja Rovardotter)是1984年發行的瑞典電影，改編自瑞典童話大師阿斯特麗•林格倫(Astrid Lindgren)的經典名著，由瑞典導演塔吉•丹尼爾森(Tage Danielsson)搬上銀幕，曾經榮獲1985年柏林影展的銀熊獎。後來於1986年在台灣上映，也被文建會推選為該年的十大外語片之一。

我發覺這部片子在台灣的知名度似乎並不高，看過或聽過的人好像都不太多，名氣甚至還遠不如同時期的北歐兒童電影《狗臉的歲月》(My Life as a Dog, 1985)和《比利小英雄》(Pelle the Conqueror, 1988)。其實這並不是那種一般人所認為的艱澀枯燥的得獎歐洲藝術電影，而是一部風格清新幽默、感人至深，充滿北歐野性風情和童話趣味，同時兼具娛樂價值和藝術價值的好片。當年曾經看過的人大都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經過二十年後仍然會念念不忘。

此片劇情敘述北歐某處森林中盤據了一群強盜，在一個狂風暴雨的夜晚，他們的堡壘被雷電劈成了兩半，同時強盜頭子馬特(Mattis)的女兒隆妮雅(Ronja)也誕生了。隆妮雅在堡壘中無憂無慮地逐漸成長，但她一直沒有機會接觸到外面的世界，直到她大約十歲左右，馬特才認為她應該到森林中自由自在地到處奔跑，學習適應森林中的生活和如何應付危險。這時候，另一群由鮑卡(Borka)所率領的強盜幫派，偷偷潛入到對面的堡壘中居住了下來(中間隔著一道由雷電劈成的地獄溝)。這兩個強盜幫派從很久以前就是世代仇敵，如今雙方之間的衝突更是隨時一觸即發。然而，隆妮雅卻跟鮑卡的兒子柏克(Birk)成為一對相互扶持的伴侶，這兩個小孩子將要如何來化解兩家世代的仇恨呢？

(瑞典版DVD和德國版VHS封面)


這部片子最動人的地方，就在於對馬特和隆妮雅之間父女親情的細膩描述。馬特雖然是一個脾氣暴燥的大老粗，但他對女兒的愛卻熾烈得讓人熱血沸騰。他雖然答應讓隆妮雅單獨到森林中去遊玩，但在她高高興興地走出堡壘踏上旅途之時，他卻仍然不放心地一路跟著一路苦心叮嚀，一下子提醒她要當心森林中的野哈培鳥、灰侏儒和鮑卡幫強盜，一下子又提醒她不要迷路、不要摔進河裡和不要跌進地獄溝裡去。這一段非常生動有趣的對話，就將父親對女兒的關愛表達得極為淋漓盡致。

隆妮雅是個生性活潑好動的小女孩，她在森林中第一天歷險所學到的事情，就是碰到危險時不要害怕。馬特雖然苦心跟她叮嚀哪些地方會有危險，她卻不像一般的小孩子那樣避開危險的地方，反而是跑到那些地方去挑戰危險，訓練自己不要害怕。馬特跟她說：「小心別摔進河裡。」所以她就跑到河水最洶湧的岸邊，在滑溜溜的石塊上跳來跳去，同時小心翼翼地不要摔進河裡去。隆妮雅這種有點離經叛道的行徑雖然是令人莞爾，但她也因此就培養出能夠面對各種危險的勇氣。

很少有其他電影能夠像此片一樣，將森林的景致描寫得這麼美麗和多采多姿。這座森林中居住著許多自然生物和非自然生物，有在黑夜裡成群結隊出沒的灰侏儒，有喜歡攻擊小孩子、人面鳥身的哈培鳥，有喜歡問「為什麼」的可愛胖妖精，還有在濃霧籠罩時以歌聲誘惑人類的地底女妖。在電影的後半段，隆妮雅和柏克這兩個小孩子結伴搬到森林深處的大熊洞裡居住，他們到河邊捕捉巨大的鮭魚維持生計，騎著野馬在森林中暢快地馳騁，甚至全裸在森林中奔跑、跳到河水中裸泳，然後悠閒地躺在草地上曬屁股，這種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生活，看起來就像是遠離塵囂、純淨無瑕的人間樂園。

看過這部片子的人應該都不會忘記， 隆妮雅那響徹雲霄的春天吶喊。北歐的冬天是非常酷寒的，厚重的冰雪封鎖住山路的交通，這對生性活潑好動的隆妮雅來說是極為鬱悶的。於是每年冬盡春來之際，她就必須在山林裡奔跑跳躍一番，吶喊出她對春天到來的喜悅，將她體內積蓄的能量釋放出來，否則她就覺得身體好像快要爆炸了。現在流行的「春天吶喊」之類的名詞和活動，甚至台灣每年也有舉辦墾丁「春天吶喊」搖滾音樂季，我想這個起源應該就是來自此片中隆妮雅的春天吶喊。

隆妮雅這位徜徉於山林之間、堅毅勇敢的小女孩，她的不朽形象將會永遠常駐在觀眾的心中。

(兩款德國版DVD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