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nt Rain 寧雨

第七話

高雄 2005 10月

　　十月，逐漸泛黃的景色，彷彿正透露著秋天即將到來的訊息.....
　　我伸出右手，張開.......然後緊握，試圖想抓住些什麼，但攤開手......什麼都沒有，原來夏天......早已從我的指間悄悄流逝...
　　我坐在湖畔......用鉛筆慢慢描繪著我心中的世界，彷彿只有那裡.....才是我的應許之地

[Dan]

那...是天使呼喚我的聲音嗎？

「碰！！」

(啊∼∼∼)

靈感，隨著痛楚......再次消聲匿跡

(陳雨！！！妳想幹嘛！？)

[嘻嘻嘻.....]

我望著一旁早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陳雨，好笑又好氣

　　對我而言....她就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對她....你永遠沒辦法生氣，不管任何時候，她總是用微笑來面對你，用微笑化解尷尬的場面，用微笑....偷走你對另一個人的思念...

[喂，蠢豬，上課啦！....你還有時間在湖邊發呆]

(哇咧！我先去上課，晚點再回來找妳算帳)

課堂上，老師正在努力的解釋特洛伊戰爭發生的經過，而我的思緒...依然停留在湖畔，好久好久...彷彿時間未曾存在過。

[林昀翰...]

[林昀翰...]

[林昀翰！！！]

(有有有)

[點名回答一次就好]

(是....)

老師的糾正引來同學們的嘻笑聲，像是再次證明了我的愚蠢般，也許...上輩子...我真的是一隻豬吧。

(蠢豬)

下課....我想著陳雨的話，又不禁嘆了一口氣，唉∼∼

[才20歲就像個老頭子一樣嘆氣，不好吧？]

(陳雨，是妳啊，怎麼？妳不是還有課嗎？怎麼跑出來了？)

[我是還有課，不過....剛剛有個笨蛋掉了點東西！]

(什麼東西？)

[拿去]

(這...這是...怎麼會在妳手上？)

[就說是你剛掉的咩....你看，笨蛋果然是笨蛋...連人話都聽不懂！]

(哦.......謝......)

我從陳雨手中接過了我剛不小心掉在路上的畫，但心中...卻絲毫沒有一點感激的心情。

[喂，畫中的女孩子很美耶！她是誰啊？]

(她....是深埋在畫中的回憶)

[啊？什麼？Dan....你搞神秘啊你]

(相信我，只是個過去的故事而已)

[晚餐]

(啥？)

[一個故事換一頓晚餐，很划得來吧？]

(.....這個故事....我不太想說)

[晚餐外加明天的早餐]

(成交！)

[林昀翰！你果然是個現實的人！]

(嘻....，謝謝妳的誇獎)

陳雨...再次坐在我的車上，只是這次不再有觸電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哀傷，而那....是另一個女孩留下的印記。

[喂喂喂，騎過頭了啦，剛剛那個路口要右轉啦]

(大小姐！妳說那麼慢....我那來得及啦！)

[好好好，下次我會早兩個路口跟你講......這總行了吧？]

(喂，妳到底要到那裡去啊，這裡看起來不像會有餐廳的樣子)

[少廢話，照我的話騎就對了！]

(是......女王殿下)

[知道就好！快走吧...狗奴才.....]

(我咧……….)

[停停停...你又騎過頭了啦....笨蛋！]

(.......................)

費經千辛萬苦，終於到了陳雨口中所說的那家「餐廳」

[這.....喂.....陳雨小姐！妳怎麼老是愛找這種地方啊？]

(少廢話，你到底要不要吃啊你？)

[......好吧，反正是妳請客]

　　窮酸的裝飾、斑駁的牆壁，在那早已被油煙薰得發黃的天花板上，電風扇正轟隆隆的轉著...那是店裡唯一的一個，而坐在屁股下的鐵椅，彷彿提醒客人該減肥一般....咯咯的響著。

[陳雨....這裡....真的能吃嗎？]

(放心啦，我都在這裡吃二年了，沒事的啦！)

[妳的意思是說常感冒的小孩長大後，反而比較不容易感冒嗎？]

「啪！」

(啊∼伊戴！) <------不懂的請參考日本的電影名作「穿倒和今時」，劇中主角即為伊戴

[喂.....小心被老闆聽到！我看他不把你宰了才怪！]

(哦.......)

[喂，我的故事呢？]

(嗯....大約三年前......)

[三年前，高中時代，我加入了學校的登山社，那時社團裡有個學妹，和妳....有著一樣的笑容，以前...我們常開玩笑的說....要一起挑戰全世界的山脈，高中時每次登山....總有她的陪伴，而山頂…是我們心靈的契合之處，以前...在攻頂之後...我們常一起對著山下吶喊........]

我淡淡的訴說著與另一個女孩的故事，彷彿那段記憶不屬於我，也不曾存在於我的腦海之中....

[整個故事就是這樣....]

(嗯....很凄美的故事，那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追回那個女孩嗎？)

[嗯....有想過幾次...但最後還是沒有....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們都太過年輕，太容易受到誘惑，而那時的她，也有個更好的男孩子在等著她...所以.....]

(所以...你就甘願為了一個女孩子放棄自己最愛的嗜好？)

[嗯....]

陳雨見我眼眶中似乎正泛著淚光，便不再繼續說下去！

(麵都快糊了，快吃吧！)

[嗯....]

回家的路上....我們沒有說話....直到....

[我家到了]

(嗯....)

我將車子慢慢的停在路邊

[Dan.....這個....你拿去]

陳雨從她的背包中拿出了一個用金色包裝紙包著的盒子

(生日快樂)

[？妳怎麼知道....]

(你的報名表上面寫的)

[哦.....謝謝....]

今天.....是我的生日....但....生日的氣氛.....我卻早已忘記.....這是我今年禮物的第一份生日禮物，可是...除了謝謝，我卻說不出其它的話....

[對不起，今天本來打算好好幫你慶祝的，沒想到.....我好像反而把你的心情弄糟了.....]

(沒關係，這不是妳的錯.....)

[對不起....我走了...ByeBye...]

(陳....)

我話還來不及說，陳雨已經迅速的消失在巷子的黑暗中，世界...彷彿失去語言一般，沉默、寂靜，直到悲傷將我吞嗜。

我站在空無一人的巷子口，打開盒子....裡頭是一個蛋糕，上面附著一張卡片，卡片上寫著

「Dan，生日快樂，裡頭的蛋糕是我親手做的，雖然不保證好吃，但卻是我的第一次」

幸福的樣貌我無法形容.....但此刻.....對我而言.....那是眼淚的輪廓....

原來...當全世界都已遺忘....唯一記得的...卻是妳....